这时宾客席中有一华服公子站起身,目光灼灼地看着蓝锦葵。
“公主府上的酒果非凡品,锦葵郡主饮下后面色红润,更添几分妩媚。”
“本世子今晚回去后,怕是要辗转难眠了!”
众人一阵哄笑,齐玉姝则言笑晏晏。
“听闻临安侯府正给景世子挑选妻子,景世子如此说,可是中意锦葵郡主?”
景世子笑得合不拢嘴,躬身一拜。
“景某对锦葵郡主一见倾心,望公主殿下成全!”
大胆的话语让蓝锦葵心头一跳,她有些慌张地看向玉姝公主。
齐玉姝却没有一口应下,而是看向身侧的君玄渊。
“锦葵是你府上的人,她的婚事还是由你这个师父来做主吧。”
齐玉姝的话令蓝锦葵回过了神。
她望向高台上的君玄渊,不自觉地蜷起手心。
君玄渊淡淡扫了景世子一眼,再将目光落在蓝锦葵脸上。
“这门婚事,甚好。”
第4章
这句话轻若鸿毛,却重如千斤敲在蓝锦葵的心上。
她无法相信,那个对她说生死不离,呵护她十年的君玄渊。
会如此随意的将她嫁人。
那淡漠的眼神,仿佛是随手送出一件微不足道的礼物、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。
蓝锦葵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等待和坚守,是个天大的笑话。

即便他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,念着师徒情份,他也不该这样随意将她许嫁给陌生男子。
“我不愿嫁。”
蓝锦葵不卑不亢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。
霎时,原本喧闹的宴会安静下来,众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。
君玄渊眉心一拧,无形的气场自四周散开,带着冷意。
齐玉姝见状,连忙牵住君玄渊的手,而后温柔一笑。
“刚刚只是说笑,婚姻大事,还是应当先回府看生辰八字,再依礼行事。”
乐声起,一队舞姬鱼贯入场。
这场闹剧,被歌舞声替代。
蓝锦葵没有心思再留座,而是默默退了出去。
公主府弯弯绕绕的长廊,全都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。
蓝锦葵拢紧身上的衣袍,想要避开这些让自己浑身发痒的花卉。
凉亭通风,她小跑着走去透气,终于舒缓了不少。
没过一会儿,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。
景世子歪歪斜斜的走进凉亭,不怀好意地笑道。
“小美人,刚刚拒绝得那样干脆,却在这等着爷呢!”
蓝锦葵心下不安,起身想要离开凉亭,却被景世子拦住了出口。
“世子慎言。”
景世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:“欲情故纵的戏码本世子见多了,今儿个就陪郡主好生玩玩。”
说着,他一把搂住蓝锦葵的腰肢,将她抵在木柱上。
“不要!”
蓝锦葵挣扎得越厉害,景世子手下的动作就越粗鲁。
“嘶啦——”
布帛撕裂,鲜红的肚兜露了出来。
这一刻,蓝锦葵心如死灰。
绝望之际,一道厉风闪现。
君玄渊用飞驰的剑柄敲晕了景世子,随即大步本来,直接将人单手拎起,丢进了一旁的池塘。
‘噗通——’
蓝锦葵颤抖着身子,整个人还在哆嗦。
君玄渊看了她一眼,将自己的斗篷盖在她身上,遮住了满身的凌乱。
倚靠在师父怀中,蓝锦葵紧绷的弦松懈了下来,直接晕了过去。
昏昏沉沉。
再次醒来时,她已经回了王府梅院。
“小郡主您终于醒了,王爷守了您三天三夜都没阖眼,可把他担心坏了。”
听到侍女香灵所言,蓝锦葵心中五味杂陈。
昏倒前的画面她还记忆犹新,是君玄渊救了自己。
明明是他允诺将自己许给那登徒子,为何又要救自己,还守了自己整整三天?
她不懂男人的心,也猜不透他是作何想。
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,她的心里也一片阴霾。
夜深人静,三更时分。
房门被推开,君玄渊大步走了进来。
“好些了吗?”
幽幽的烛光里,他面露关切,伸手欲探蓝锦葵的额头。
蓝锦葵却将头偏向一边,淡淡回了一句:“多谢师父关心,已经好多了。”
君玄渊的手落在半空,顿了一瞬。
“往后不要和外男独处一起,这次若不是我来得及时,否则你当如何自处?”
听了这话,蓝锦葵心凉如水。
君玄渊连问都不问一声,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和外男在幽会。
这些年的朝夕相处,他就是这样看待她的?
若是从前,她定会委屈难受。
可现在,她那跳动的心早已平寂如死水。
“以后不会了。”
蓝锦葵轻轻点了头。
还有七天她便会离开。
自己解释再多,他也不会信,又何必自取其辱。
等回到西梁,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。
什么误会和真相,都不重要了。
一阵风吹来,将炉子里的香味吹得更为浓郁。
君玄渊闻到这味道,轻轻皱起了眉头。
“你还在病中,不宜点安神香。”
说着他走到香炉前,揭开炉盖,却发现香灰里有一张残缺的字条。
只一眼,他脸色倏地沉了下来。
他捏着字条,转头看向蓝锦葵,厉声质问。
“你背着我和一个西梁男人私下传情?”
第5章
蓝锦葵心下一跳,定睛一看,才发现他手里捏着的残缺字条,唯有‘西梁’二字。
笔道苍劲有力,一看便是男子字迹。
看到字条上的前言后语都烧掉了,她的心神微松。
“是我练字的废纸罢了,师父多心了。”
听了她的解释,君玄渊没有细究,缓和了面色。
“你好生修养,得闲我再来看你。”
说完这些,君玄渊负手离去。
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,蓝锦葵心中又是一酸。
从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”开始,一撇一捺、
自己会写的每一个字,都是君玄渊一笔一划教的。
他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字迹,真是可笑。
不被放在心上的人,大抵永远都不会被真正关注。
蓝锦葵走到书案前,铺纸磨墨。
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“七”。
距离她离开,只剩下最后七天。
看着这个温婉秀气的“七”,她眼眶又红了几分。
一夜无眠。
翌日,蓝锦葵起来第一件事,便是来到书案前,接着书写下一个大字“六”。
侍女香灵好奇问她:“小郡主,您为何练这么简单的字?”
蓝锦葵笑了笑,没有回答。
简单么?或许吧。
离开他,也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。
等到最后一天,她收拾好行装,抹去一切自己存在的痕迹,就可以无牵无挂的走了。
一整个上午,蓝锦葵都在收拾屋子。
绣绷上还在绣着的香囊,是原本要给君玄渊的生辰礼物,如今也没有送的必要了。
博古架上摆着的青花瓷花瓶,是去年和君玄渊一同烧制的。
此刻看着碍眼,直接摔碎了丢进灰坑。
还有笼箱里满满当当的衣服,她也全都清理扔了出去。
以后回了西梁,做回她的帝姬。
这些齐国服侍,统统都不需要了。
忙完一切后,蓝锦葵正在书柜前清理书本。
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她抬起头,看到齐玉姝不请自来,正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。
“锦葵见过公主。”
蓝锦葵放下书籍,屈膝行礼。
齐玉姝温和一笑:“一家人,不用如此多礼。我听阿渊说你病了,特意来瞧瞧。”
说着,她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,柳叶眉微挑。
“本以为你在看四书五经,没想到看的是凤求凰,不知你爱慕的是哪位少年郎?告诉本宫,本宫定为你做媒。”
蓝锦葵下意识蜷紧袖中的手指,平静回答:“多谢师娘好意,锦葵并没有心上人。”
话音刚落,却见齐玉姝眼神幽深了几分。
“可本宫怎么听说,你及笄那年偷爬了你师父的床,早已心悦于他?”
气氛骤冷,蓝锦葵垂下眼眸,再次重申。
“坊间传闻不可信,锦葵只当战北王是师父,绝无爱慕之意。”
齐玉姝盯着她看了许久,意味深长地握紧了她的手腕。
“山鸡哪能和凤凰相争,本宫希望你记住,一日为师终身为父,往后不管你喜欢谁都不能喜欢你师父,他是我看上的男人——”
音落,她掌心猛的用力,掐得蓝锦葵一双手都变了形。
蓝锦葵忍着痛意,将头低得更低:“师娘放心,锦葵有自知之明。”
齐玉姝眼神晦暗,没打算松开对她的禁锢。
正在这时,门口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。
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第6章
看见来人,齐玉姝立马松开了蓝锦葵,自然而然地走到君玄渊身边。
“我来的时候锦葵正在研读《凤求凰》,我问她是否有心上人,她害羞不肯说。”
君玄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