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月姝被生生按住,宫女用拶子套入她手指,用力紧收。
那一刻,手骨仿若被夹裂开来。
行刑过后,秦月姝脸色煞白。
张贵妃又冷冷挥手,招来两名美人。
“这两名美人,你带回去,算本宫赏赐给千岁的。”
秦月姝颤抖着双手,伏地行礼:“多谢贵妃娘娘赏赐。”
回到府中。
见到沈之州,秦月姝将手收入袖内,佯装镇定。
“千岁,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给您的美人,妾身自作主张替您收下了。”
沈之州本就心情糟糕。
此刻心中更是一堵,随即冷笑:“你这千岁夫人当得属实大度,连替我这阉人纳妾室都这般热心!”
“妾身不敢,只是多几人侍奉千岁,有何不可?”
秦月姝白着脸,淡淡回。
她一介草民,如何能拒绝贵妃?沈之州只怕是担心以后不好向秦铃月解释吧!
见她这般态度,沈之州气不打一处来,当即质问秦月姝。
“如若此刻你夫君换成是萧云廷,你便不会这般坦然了吧?”
“与他何干?”
“铃月都同我讲了,你与萧云廷年少早已私定终身,何必又在我面前装从不相识?”
秦月姝不可置信:“仅凭她一面之词,千岁就深信不疑?”
“我不信她,难道还信你?”
这话一出。
秦月姝脑中嗡然作响,恍然记起前世来。
凌阳王造反后,秦家受牵连败落,沈之州将秦铃月光明正大接回府中。
自此,秦铃月倒成了千岁府的正房夫人一般。
秦月姝住了许久的主屋,秦铃月只需撇撇嘴说句想住,沈之州便直接让秦月姝搬去了偏院。
秦铃月故意敬茶烫伤了她的手,沈之州要她大度;秦月姝被诬陷伤了秦铃月,他便斥她善妒!
……
桩桩件件,原来她都没忘。
心口猛地一刺。
秦月姝骤然抬眼,冷冷道:“千岁心里既已认定,妾身认罪与否,又有何重要?”
沈之州面色一冷。
“来人!将夫人禁足祠堂半月,每日跪抄家书百遍。”3
听闻这话。
秦月姝攥紧了生疼的手指。
“妾身领罚。”
夜深。
秦月姝跪在祠堂,颤着手捻笔落字。
她再度认知到自己现在如浮萍般的处境。
冷汗直冒,血迹夹杂墨水在纸上洇开。
她只能在心里同自己打气。
秦月姝,你且忍忍吧,再忍忍。
快了,快解脱了……
在秦月姝被禁足祠堂的第三日。
沈之州再一次做了梦。
梦里,秦月姝笑意温柔:“夫君,这是我今日上寺里替你求的平安符。”
和现实里她那副冷淡桀骜的模样完全不同。
沈之州这次却和前两次心态不一样,他忍不住想:秦月姝若真能像梦里这样温柔乖顺该多好……
梦里的他收下平安符将秦月姝揽入怀中:“你自己呢?”
秦月姝柔声道:“夫君平安,月姝自然平安。”
见了这话,沈之州莫名吃味,连带看梦里的自己都有些不爽了。
梦里的他却神色淡淡:“你替我取剑过来。”
“好。”秦月姝背身取来。
下一瞬,宝剑出鞘,剑光闪过。
他却用她递来的剑,亲手取了她的命。
秦月姝死前惊愕绝望的神情印在他的脑海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
“能救铃月,是你的福气。”
沈之州陡然惊醒!
黑夜沉沉,无人应声。
他倏然起身,径直来到祠堂,直到确认秦月姝还活着,他才松了口气。
秦月姝还在挑灯抄书。
见沈之州闯进来,她一愣,淡淡问:“千岁有何贵干?”
按照以往,她这般态度,只会惹沈之州生气。
可今天,沈之州却恍若未闻,只盯着她。
过了片刻。
他才哑声张口道:“我做了个梦,梦见我们前世就是夫妻……”
他莫名心虚,不敢说自己杀了她。
闻言,秦月姝却悚然一惊。
她的心里涌上荒诞而惊悚的念头——
自己能重生一次,沈之州又为什么不能?
顿了许久,她才强作镇定,直直看他:“千岁是梦糊涂了。”
沈之州眼底疑虑未消,道:“若我们真有两世夫妻情缘,那当如何?”
秦月姝听了,只觉讽刺。
“夫妻之间该是情投意合,相亲相爱。”
“妾身不过是阴差阳错替嫁过来,哪敢攀登千岁之妻?”
“就算真如您所言,那妾身与千岁,也不过是孽缘罢了。”
沈之州一怔,久久不言。
这时,外面却突然闯进内侍禀告——
“千岁!凌阳王造反了!”
“凌阳王以‘清君侧’为由,已带兵攻入宣武门!”
“什么?!”
沈之州瞳仁骤然收缩,顾不得许多,当即转身离去!
城内火光四起,沈之州一路赶往宫中。
鏖战整夜,直至凌晨,凌阳王才被擒获。
叛乱终于停息。
沈之州回到千岁府时。
却见府内狼藉不堪,黑烟弥漫,火势显然才扑灭不久。
没在人群中见到秦月姝,沈之州眉心莫名一跳。
管事上前迎接,沈之州立即问:“夫人呢?”
管事却是恐慌无比直直跪了下来——
“千岁恕罪,夫人她……”
接着,一具尸首被抬到了沈之州面前,管事伏地痛哭。
“夫人她已殒身火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