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轻轻就被检查出癌症晚期,一夜之间父母都白了头。
看着妈妈因为自己长出的白发和皱纹,又想起自己留在那ⓝⓜⓩⓛ个世界二十多年的决定,陆愿后悔极了。
所幸这个世界里的时间没有发生改变,她现在还是二十七岁,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陪在爸妈身边。
医院给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,惊奇地发现陆愿体内的癌细胞居然全部消失了。
他看着那张光片,不可思议地喃喃:“简直是医学奇迹啊。”
陆愿的妈妈秦向如抚摸着女儿的头发,也是满脸喜色,但又夹杂着心疼。
“小愿,住院这段时间你都瘦了,今晚妈妈下厨给你好好补充一下营养......”
话没说完,就有一道黑影扑过来,秦向如眼疾手快,护着女儿退了一步。
那道黑影扑了空,一跤摔在地上
“陆刚,女儿这才刚下床,还很虚弱,能承受得住你的体重吗?”
躺在地上的陆愿爸爸挠挠头,“我这不是听说女儿康复太兴奋了吗?你看你,又扯什么体重,这分明是我对女儿沉甸甸的父爱!”
“整天没个正形,照顾不了女儿还总是添麻烦。”
“瞎说,我照顾女儿分明比你照顾得要好得多!”
望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两口子,陆愿藏在心底里的自责和懊悔逐渐被落地的温暖所取代,眼泪流下来又破涕为笑。
当时觉得习以为常的事情,在失去后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和珍贵。
原来珍惜并享受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,就是最大的“如愿”。
“今晚我想吃爸爸做的可乐鸡翅和妈妈擀的长寿面!”
......
另一边的季若白再看到遗体是慕思南以后,不可置信地往后踉跄两步。
桔梗花被碰掉,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。
他像是失去全部力气,扑腾一声跪倒在慕思南的遗体前。
“南南......”
警察来的时候,季若白正坐在墙根,无措地看着警察解剖、检验,又将白布盖上。
最后他们来到他面前,语气里满是遗憾:“季先生,经DNA检验,死者的确是你的妻子无疑,请你在这份死亡确认书上签字吧。”
但季若白却像是失聪一般,怔怔看着躺在铁床上的慕思南的遗体。
那怎么会是他的南南呢?南南又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他了呢?
看到眼前的那份确认书,他不知道从哪里升起一股邪火,一把夺过撕了个稀巴碎。
“那不是她,不是!”
他的咆哮声响彻在停尸间,但面前的工作人员非但没有制止,还一脸悲哀地看着他:
“经检验,慕女士死于癌症晚期,她在日常生活中也应该有躯体化的表现,你没注意到过吗?”
是啊,他没注意到吗?
现在仔细想来,南南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过觉了,有一次他甚至看她疼得满身都是汗。
脸色憔悴,整个人越来越消瘦,到最后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他知道,他明明什么都知道。
可他又做了什么呢?
在南南痛不欲生的时候,他在别的女人的床上销魂!
想到这里,季若白一拳捶到白色的墙上,溅出几朵血花。
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,一拳接一拳,直到鲜血顺着墙面蜿蜒流下。
在场的一位女警察看不下去,将慕思南的手机递给他:
“季先生,你还是先看看手机里面的东西吧。”
14
季若白一愣,接过手机。
密码已经被警方破解,季若白心脏漏跳一瞬,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打开手机。
他知道慕思南有记电子日记的习惯,以前她常说,要记够520件他做的令她感动的小事,等以后有了宝宝,就可以和宝宝一起回忆了。
但当季若白打开那个粉色的电子APPA,映入眼帘的却都是李颜发送的一条条挑衅消息的截屏。
“今晚我穿了一件系带短裙,他像拆礼物一样把我拆开了,你看裙子都撕破了,真刺激。”
“今天你生日,本来季医生要回去陪你的,但是我说要给他一个惊喜,他就来找我了。你猜猜惊喜是什么?对了,谢谢你的草/莓蛋糕,甜而不腻,生日快乐哦。”
这些截图和李颜发给她的床照都被保存在一起,季若白越刷脸色越冷。
直到最后,他刷到了那个行车记录仪的视频,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直冲天灵盖。
视频里的每个字都很清晰,尤其是最后他说觉得慕思南“恶心”的那两个字,尤为刺耳。
他不由自主地喃喃:“不,南南,不是这样的。”
三个月的记录,慕思南唯独在那条视频下留了一段话。
“直到今天,我才知道,这长达二十多年的坚持,不过是一场我一厢情愿的独角戏。怪我入戏太深,季若白,我只愿从未认识过你。”
季若白紧紧抱着手机跪在地上,一手捂着心脏,似乎要痛得喘不过气,就连声音也扭曲得不成调子:
“南南,我爱你,我一直都爱你。”
在场的工作人员有些看不下去,将他扶起来,劝道:
“人死不能复生,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,这应该也是慕女士最后的心愿。”
“但凡她还有求生欲,应该都不会带着孩子离开。”
工作人员再次将死亡确认书递给他,季若白攥着那张纸,指尖用力到几乎颤抖。
大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到地板上,他捂住脸,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。
是啊,慕思南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宝宝。他明明比谁都更清楚,她多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。
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,就连一丝挣扎都没有。
她的南南,已经彻底对他失望了。
季若白的心脏犹如被剜去一大块,钝痛未止,又被洒上盐粒。
最终,他看到慕思南的遗体被推进火化车里,变成了一抔骨灰。
在场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满是同情和惋惜。
那么恩爱的一对璧人,如今怎么就落了个阴阳两相隔的下场,这对所有人来说都太突然了。
只有季若白,眼神麻木地看着那方骨灰盒,下葬,立碑,慕思南的黑白照片被贴到墓碑中央,照片里她还幸福地笑着,如果他没有出轨,今天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?
告别仪式前的人来来去去,所以人都在让他节哀。
但他只是麻木地跪在那块墓碑前,因为他知道,他不配节哀,他该赎罪。
像是为了惩罚他,天空飘起了大雪,冰冷的石灰地面也渗出刺骨的寒气。
“若白,你跟我回家吧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幻觉,季若白仿佛看到了慕思南撑着伞,朝他伸出手。
“南南,是你吗?”
15
陆愿拧开钥匙后,发现漆黑的屋子里摆着一个插了蜡烛的蛋糕。
她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的爸妈,他们则是一脸平静。
“你们不是在医院吗,怎么......”
话还没说完,她就被拥进一个尚带着凉意的怀抱里。
男人将头深深埋进她的肩膀,讲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“对不起,我回来晚了。”
是程煜,真正地和她从小打到大的青梅竹马。
陆愿错愕地伸出手,如果是以前的她,肯定要嘲笑他一番。
毕竟他总是嘲笑她是个爱哭鬼,然后又一脸无所谓地样子帮她解决问题。
打碎的花瓶,欺负她的社会青年,补很多次课不进反退的数学成绩。
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被欺负成那样,肯定又会嚷嚷着你怎么这么窝囊,然后把季若白打一顿吧?
想到这里,陆愿鼻子有点酸。
在另一个世界里,悲哀莫大于心死,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。
在爸妈面前,她不想让他们担心,也一直在尽力表现正面的情绪。
怎么只是一个拥抱,就把她辛苦建立起的坚硬外壳击碎了呢?
她的手缓缓落在程煜肩上,眼泪也在那一刻流下来。
“你怎么不早来,我好委屈。”
陆愿在蜡烛面前许愿,希望所爱之人幸福安康。
吹灭蜡烛后,打开了灯。
她这才发现,程煜满脸胡茬,头发也乱糟糟的,跟平时极为注重形象的他判若两人。
见陆愿盯着他,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过身。
“秦阿姨前天才跟我说你生病的事,我买不到机票,只能一路坐船回来。”
“是我不让我妈说的。”
程煜立刻绷起脸: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,连觉都不敢睡,就怕一醒来是你......的消息。”
陆愿低头将卫衣上的带子一圈圈缠在手指上,小声道:
“你不是要陪女朋友吗?”
“我哪来的女朋友!是你谈了男朋友好不好!”
陆愿在高中毕业后接受了一个男生的表白,程煜知道那天喝了很多酒,莫名其妙朝她发了一通很大的火。
后来他选择了去国外读书,两个人一直绷着这口气,两年时间,几乎断联。
陆愿是从程煜的朋友圈里发现他有了女朋友,他在那天的日记里写了一句:“晚上吃完饭后又陪女朋友逛了公园。”
她还没来得及去问,就被诊断出胃癌。
程煜恍然大悟,“那是我舍友养的狗,叫女朋友!”
“我怎么知道那是狗的名字,谁会给狗取名女朋友!”
见两个人又吵得不可开交,陆爸爸各自给他们碗里夹了一支鸡翅。
陆妈妈则是露出心领神会的姨妈笑,云淡风轻地评论道:
“两个孩子真是奇怪,怎么对方谈了对象就不能做朋友了呢?”
陆爸爸摇摇头:“不知道,不清楚,不敢问。”
程煜耳尖突然有点红,他抬头看了一眼陆愿。
“我这次不回去了。”
吃完饭后,陆愿去洗碗,程煜一块帮忙。
这种日常让她回想起了自己和季若白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,她深吸一口气。
“程煜,一会我有事和你